面朝大海而孤獨凝望
SEASHORE LIBRARY GREEN BUILDING 綠建築 2017 DEC / 2018 JAN Vol.050
5840
2018-01-15
▲三聯海邊公益圖書館沒有車道連接，必須步行數百公尺才能抵達。（蘇聖亮／攝影）
面朝大海而孤獨凝望
三聯海邊公益圖書館
Seashore Library
文字：林珮芸
圖片提供：直向建築
攝影：蘇聖亮
距離北京三小時的地方，是城市人遠離塵囂的天堂，
秦皇島北戴河，這裡有坐擁海平面的白色沙灘，夏
季天海相連，5 到10 月是最適合出遊的季節。這裡是中國
最美的海邊之一，每到春秋之際，可以觀賞大批候鳥過境，
自然環境相對優良，吸引了許多北京都會人到此置產、旅
遊、度假。
▲海邊圖書館的設計理念與海的景致之間，有著深刻的共存關係。
濱海的心靈圖書館燈塔
在一片中國式旅遊的嘈雜氛圍中，有一棟相對高冷的建
築吸引所有人的目光，被網迷譽稱為「最孤獨的圖書館」，
同時它是地產商和社區之間的公益橋梁，希望在別墅區之
中，開放一個鄰里可以體驗的閱讀空間。
海風、露台、音樂、鳥鳴⋯⋯肅穆的樂章，自由的呼喚，
圖書館位於秦皇島濱海地產項目之間，屬於房屋配套的環
節，提供居民生活體驗，一開始並沒有面向一般訪客。這
座面朝大海的圖書館，獨自佇立在空曠的沙灘，恍若世界
的盡頭。這裡沒有車道和捷徑，光著腳踏著沙，一步一腳
印，走上幾百公尺才能抵達。設計師董功希望創造一個和
環境相互輝映、自然和諧的建築，人，只是剛好在這裡的
生物，和其他生態分子沒有不同。若真要對比出人類的出
彩，便是閱讀帶給人的精神昇華。
董功說：「我希望圖書館的存在，就像那些船、那些錨、
那些石塊，它不是房子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建築，是屬於海
邊的一個物體。」圖書館本身是有精神性的，人和書的關係、
人與內心的關係、人和世界之間的思考，都會在這個空間裡
發生。只要在沙灘上步行約400 公尺，就可以來到這座距離
海岸不過60 公尺的圖書館，雖然近，卻已有遠離塵囂的感
覺，然而原本設定只是個給當地住民的鄰里閱讀空間，承載
人數的上限是80 人，但因為網紅的原因，如今每天日均人
流量已超過2,000 人次，必須要預約才能進入。
位於海邊、一間介於商業與公益精神的現代建築，也引起
了許多人的爭議，有人讚賞它的設計理念，有人推崇它的運
營方式，也有人質疑它的炒作企圖，無論如何，它是近幾年
來，中國最熱的建築話題之一。然而開發商阿那亞運營最初
和中國三聯書店簽署「三聯海邊公益圖書館」的項目協議時，
初衷本來非常簡單，就是讓秦皇島海邊漁民的孩子們，和當
地社區的居民有個地方可以讀書，這麼簡單的一個理想。
▲圖書館位於秦皇島濱海地產項目之間，屬於房屋配套的環節，提供居民生活體驗。（夏至／攝影）
天海相連存在感的畫面
這是一個充滿文藝理想和真實畫面的成功案例，一個看
得見海、聽得見海、遠離都會、接近本心的地方，阿那亞
開發商建構出完整的度假場景，觸及訪客的心靈，而這「孤
獨」的圖書館只是其中一個。當外在環境過於複雜時，人
們傾向返璞歸真，回到理想中桃花源的世界，放下計算，
和自然共處。當世界不是如毛線般糾結，而是可以被簡化
成幾何線條，環境也相對不那麼複雜。或許這就是孤獨圖
書館引人注目、讓人追逐的原因─它天生地理條件就在
海邊，「海平面開闊而且單純，海岸線是世界上唯一一條
幾何的直線。」董功說。
在建築師眼裡，海灘上任何一個物體都非常有「存在感」，
這也是他設計這座圖書館的靈感及線索；海邊單調遼闊，容
易讓人產生幻覺，人在海邊會失去尺度的參照物，失去自身
和環境關係的判斷。這不是海市蜃樓，而是一個當你受到挫
折會渴望進入的療癒空間，書籍僅僅是個載體，真誠和海洋
對望，才是目的。從城裡逃離的都市人，來到此地，甘願放
下一切虛偽武裝，在大自然的懷抱中重返初心。
▲不同層次，逐漸升起的階梯看台讓不同位置的人不受阻攔地看到海。
人與自然最接近的設計
圖書館設計是和水平面對比，直向建築維度以垂直縱向
切割，一望無際的海邊，於是矗立著一棟簡潔無欲的灰色
建築，眺望遠方的同時也為眾人所望。建築師相信，強烈
的藝術性是「好房子」應該具備的條件之一，這可能歸功
於他從小在頤和園邊上長大有關，認為建築應該給體驗者
以綜合的身體暗示，陽光、風以及建築材質都應該為人們
提供不同的感知，如此人與建築，和環境才能產生共鳴。
三聯海邊公益圖書館的建築區分為數個區塊。面對海邊的
閱讀空間猶如一齣舞台劇的「觀眾看台」，靈感起源於某一
天窗外大海的表情讓建築師感受到海是「一幕戲劇」，所以
生了「看台」的想法。因此，不同層次、逐漸升起的階梯平
台讓坐在不同位置的人，視線也不受阻攔地看到海的景象。
就如同前面所說的，「海容易讓人產生幻覺」，究竟是真實
生活還是夢幻的場景，戲和人生之間一線之隔，令人省思。
與城市視野不同，前方沒有任何遮擋的建築，正是海景
第一排的概念，人和自然站在最近的距離，潮汐的波濤起
伏，為訪客洗滌心靈的煩擾。空間朝海開放的一側，一
層是幾道由玻璃旋轉門組成的「牆」，模仿酒店大廳旋轉
門設計，宣告著度假模式啟動；旋轉門的上方則是一整面
橫貫空間的水平視窗，為整個空間看海的焦點。為了抵抗
濱海潮濕，視窗上方選用材質為厚重穩固的鋼鐵桁架，足
以承載屋頂的重量，同時也以線條與幾何設計降低其沈重
感，呈現工業風極簡主義，保留建築的本體材質。桁架的
兩側則用手工燒製的氣泡玻璃磚壘造成牆體，半透明的設
計若隱若現，透過空隙與孔洞，在一天中映射出不同光的
顏色和氛圍，與其下方的開闊視窗又是另一對比。室外天
光變化萬千，而室內則象徵人的內心，朝向安穩平靜的踏
實感。
▲相對於開放區，冥想空間位於閱讀空間一側，屬於比較收斂的設計。（何斌／攝影）
每個空間皆「孤獨」
室內氛圍以獨立的書桌為重心，精心打造出每一個人的
獨立空間，不受其他人干擾。圓弧狀的屋頂牆體封閉而獨
立，如此可將視線集中在面海的一側；而屋頂上陣列的圓
孔直徑有30 公分，可以依天氣狀況電動開合，帶動室內的
空氣流動與光線調整，視覺上也不讓密閉的圓弧屋頂產生
壓迫感。相對於開放區域，冥想空間位於閱讀空間一側，
屬於比較收斂的設計。空間東西兩端各有一條水平及垂直
的30 公分寬的細縫，太陽在早晨和黃昏透過縫隙為空間投
射出光束，無聲昭示時間的軌跡。人類對家的渴望，對於
安全感的需求，在此下凹的屋頂進一步降低空間尺度，而
相反空間則形成一個戶外平台。在此閱讀冥想，捨棄了外
在環境的干擾，只能聽見聲音，自我對話，或許是現代生
活中最奢侈的享受。
活動室和閱讀空間由戶外平台區隔。孤獨的圖書館，頂
棚上朝東的天窗和西牆上的高側窗在一天裡不斷收納著不
同角度的折射光，在空間中映射出暖冷光交疊的現象。設
計概念極力降低不必要的干擾與裝飾，反射出洗淨鉛華之
後的落葉歸根，極簡、極美、極致、小眾奢華的選擇。
孤獨的圖書館或許是歷經一個商業設計和人文情懷之後
誕生，但所有人都希望這座建築可以更長久地生存下去，
住宅區內的居民可以固定探訪的生活圈，鄰近社區可以使
用的公益圖書館，和大海為鄰，守候許多人的心靈歸鄉。
生命注定孤獨，但心可以不隨波逐流，安心地靜守一方。
Q 海邊圖書館的空間設計中，是否在利用光線變化強調設計
語彙之餘，亦有減少使用燈光（電力）的設計考量在內？
A 孫棟平（海邊圖書館駐場建築師）: 不是特別直接的出發點，但有
這樣的含義在裡面。圖書館地處海邊的自然環境中，不論是在光線
還是通風方面，我們都希望用比較自然的方式來解決，因此最終也
沒有在室內安裝空調。同時，我們也希望它能夠成為一個脫離城市
的空間，在這裡，大自然的能量大於人類文明的力量，人在其中更
多是感受自然。空間整體上還是呈現出比較暗的狀態，即使到了晚
上空間內部也不會特別明亮。
Q 而圖書館地處海邊，建築是否需要特別的設計以抵抗海
風及鹽分的侵蝕？
A 董功（直向建築創始人／主持建築師）：在這樣一個宏大的自然空
間裡，人會失去自身的尺度感，引發某種潛在不安全的感覺。海氣
象萬千，海邊氣候多變，類似風雨雷電的天氣，也會增強這種感覺。
這些都導致我們期待圖書館這樣一個小房子存在在這樣一個海灘上
而具有的一種「堅硬」的感覺，蘊含著一種可以與嚴酷的自然對抗
的力量。另一方面，因為帶鹽的海風具有很強的材料腐蝕性，我們
希望圖書館的材料是一種惰性的材料，具備持久的耐候性。從這兩
個角度上講，混凝土幾乎是唯一的選擇─如同柔軟的沙子上一塊
堅硬的石頭。（摘自〈一些建築的話題─關於直向建築海邊圖書
館〉，張旭與董功的對談，發表於2015 年第四期《建築師》）
▲閱讀空間猶如一個舞台劇的「觀眾看台」，靈感起源於，一天窗外大海
的表情讓設計團隊相信，海是「一幕戲劇」，所以生了「看台」的想
法。（陳顥／攝影）
▲孤獨的圖書館，頂棚上朝東的天窗和西牆上的高側窗容納一天不同角度的折射光。（夏至／攝影）
SEASHORE LIBRARY
位置：中國河北省秦皇島市北戴河新區
業主：天行九州旅遊置業開發有限公司
用途：社區公共圖書館
設計／團隊：直向建築（Vector Architects）
主持建築師：董功
項目建築師：梁琛
建築面積：450㎡
日期：2015 年4 月
/// 完整版圖文請見《綠建築》vol.050
5840
2018-01-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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